(http://cynicritics.files.wordpress.com/2011/06/the-tree-of-life-movie-photos1.jpg) |
《生命樹》真是一套挑戰觀眾的電影。我看了起首的十五分鐘,已經心想再過一會兒有多少觀眾會離場。如我所料,有人離場,卻出奇地少。要不觀眾都跟電影相當投契,要不都一併倒頭大睡了。畫面上有宏大的情境,一幕接一幕:宇宙的浩瀚、太陽的沸騰熾熱、瀑布的力量、火山的猛烈爆發……在觀眾沒有設防下不經意溜進來,然後一直一直逗留,長得令觀眾開始不自在,開始希奇不知道在發生甚麼事。畫面突又轉到比秋毫之末更微小的生命:血液的流動、細胞的分裂……沒法知道這段沒有對白、沒有音樂的片段維持了多久,也不在乎有多久。我坐在那裡,體會如詩一般的表達,感受如詩一般的震撼--這就是生命的渺小。
所以難怪有人說很悶。劣評的數量比我想的多。我想都是因為太多人誤解了。這不是一套通俗的情節電影。帶着看劇情的心看《生命樹》,一定失望。帶着看演戲的心來看畢彼特(Brad Pitt)和辛潘(Sean Penn),也一定失望。帶着湊熱鬧的心來看,算罷,你還是回家吧。如果懷着一點稍為謙虛的心,讓畫面上影像的力量,稍為調整一下心態,我想,做觀眾的會有一點點覺悟。「生命樹」高舉的是生命,也就是現代人最輕忽的生命。
社會物質主義壟斷,自殺率高得令人擔心,恐怖主義如此賤看人的性命──在這樣的情形下,我們是否有必要反思一下生命的本質?我們是否都已經忘記了生命的本質?尤其在香港一個步伐這樣急促的社會,這樣唯利是圖的社會,人多少時候會停下來思考生命的大問,質疑自己生活的模式和態度?提出生命的問題,在這樣的社會,今時今日,就只會被人嘲笑。於是大家都不敢去想了,都不再去問了,都沒勇氣再來談論。用娛樂、用金錢,充塞心裡一切的虛空。
所以,有《生命樹》這樣的電影上映了,十分不習慣,十分不自在。十分悶。
生命裡有甚麼最重要的?是生命。原來,生命可以簡單得像呵別人癢、用水洗腳、在草地上滾來滾去,簡單而快樂。原來,生命可以單純,可以善良,愛世界,愛人。電影開首簡潔道出,人生有兩種活的方式,一是本性(nature),一是恩典(grace)。要怎樣活,就由自己選擇。
影評人都一致讚揚這套電影的配樂。我真高興,因為甚有同感。史麥塔納(Smetana)的音樂洋溢着生命的活力,滾滾湧動像河水,不能抵擋,一聽整個人都活了。巴哈(Bach)的D小調觸技及賦格曲和布拉姆斯(Brahms)的第四交響曲,貼切、深刻地描繪了畢彼特飾演的爸爸如何講求紀律、追求堅強。音樂簡明地點綴,畫龍點睛。
《生命樹》這類題材的電影,近年越來越多。三個月前看的《愛有新世界》(In a Better World),由丹麥導演執導。丹麥曾發生漫畫侮辱穆斯林信仰事件,引起過一陣風波。丹麥導演拍的電影,談無條件的愛與寬恕,特別動人。這麼多有關愛和生命的電影,如雨後春荀大量湧現,是否表示現今社會有甚麼我們要更多留意?我們是否要更多的去愛?我們是否要更真誠的去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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