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7月11日 星期一

《生命樹》──生命的覺醒



(http://cynicritics.files.wordpress.com/2011/06/the-tree-of-life-movie-photos1.jpg)
 

星期五看完電影《生命樹》(The Tree of Life)後,已經想寫一寫status,或者寫一篇blog。不過,覺得自己花不起一兩個小時來寫,就沒了回事。今早,無意中拾起昨日的明報副刊,驚喜發現竟然刊載了為《生命樹》所寫的一系列評論,所獲甚豐,心中情感淘湧地再又激盪──我不能再忍住不寫了。

《生命樹》真是一套挑戰觀眾的電影。我看了起首的十五分鐘,已經心想再過一會兒有多少觀眾會離場。如我所料,有人離場,卻出奇地少。要不觀眾都跟電影相當投契,要不都一併倒頭大睡了。畫面上有宏大的情境,一幕接一幕:宇宙的浩瀚、太陽的沸騰熾熱、瀑布的力量、火山的猛烈爆發……在觀眾沒有設防下不經意溜進來,然後一直一直逗留,長得令觀眾開始不自在,開始希奇不知道在發生甚麼事。畫面突又轉到比秋毫之末更微小的生命:血液的流動、細胞的分裂……沒法知道這段沒有對白、沒有音樂的片段維持了多久,也不在乎有多久。我坐在那裡,體會如詩一般的表達,感受如詩一般的震撼--這就是生命的渺小。

所以難怪有人說很悶。劣評的數量比我想的多。我想都是因為太多人誤解了。這不是一套通俗的情節電影。帶着看劇情的心看《生命樹》,一定失望。帶着看演戲的心來看畢彼特(Brad Pitt)和辛潘(Sean Penn),也一定失望。帶着湊熱鬧的心來看,算罷,你還是回家吧。如果懷着一點稍為謙虛的心,讓畫面上影像的力量,稍為調整一下心態,我想,做觀眾的會有一點點覺悟。「生命樹」高舉的是生命,也就是現代人最輕忽的生命。

社會物質主義壟斷,自殺率高得令人擔心,恐怖主義如此賤看人的性命──在這樣的情形下,我們是否有必要反思一下生命的本質?我們是否都已經忘記了生命的本質?尤其在香港一個步伐這樣急促的社會,這樣唯利是圖的社會,人多少時候會停下來思考生命的大問,質疑自己生活的模式和態度?提出生命的問題,在這樣的社會,今時今日,就只會被人嘲笑。於是大家都不敢去想了,都不再去問了,都沒勇氣再來談論。用娛樂、用金錢,充塞心裡一切的虛空。

所以,有《生命樹》這樣的電影上映了,十分不習慣,十分不自在。十分悶。

生命裡有甚麼最重要的?是生命。原來,生命可以簡單得像呵別人癢、用水洗腳、在草地上滾來滾去,簡單而快樂。原來,生命可以單純,可以善良,愛世界,愛人。電影開首簡潔道出,人生有兩種活的方式,一是本性(nature),一是恩典(grace)。要怎樣活,就由自己選擇。

影評人都一致讚揚這套電影的配樂。我真高興,因為甚有同感。史麥塔納(Smetana)的音樂洋溢着生命的活力,滾滾湧動像河水,不能抵擋,一聽整個人都活了。巴哈(Bach)的D小調觸技及賦格曲和布拉姆斯(Brahms)的第四交響曲,貼切、深刻地描繪了畢彼特飾演的爸爸如何講求紀律、追求堅強。音樂簡明地點綴,畫龍點睛。

《生命樹》這類題材的電影,近年越來越多。三個月前看的《愛有新世界》(In a Better World),由丹麥導演執導。丹麥曾發生漫畫侮辱穆斯林信仰事件,引起過一陣風波。丹麥導演拍的電影,談無條件的愛與寬恕,特別動人。這麼多有關愛和生命的電影,如雨後春荀大量湧現,是否表示現今社會有甚麼我們要更多留意?我們是否要更多的去愛?我們是否要更真誠的去活?

2011年7月9日 星期六

孤獨

我為甚麼會喜歡上這麼多孤獨的興趣--音樂、閱讀、跑步?我想是其來有自的。從小我就孤獨,小學大部分時間都沒甚麼朋友。回到家裡,即使有兄長還是一樣的孤獨。那時候,好像沒有怎樣體會過我的哥哥怎樣愛護我。我只覺得他自私,常常不理會我的感受。升上中學後,認識了一些同樣有兄弟姊妹的朋友,才發現兄弟姊妹的那份情誼可以那麼深。即使有些是平淡如白開水的,似乎也比我自己的兄弟姊妹關係好。也許,「一家唔知一家事」,人家有可能比我的還差。不過,似乎到底沒有甚麼證據,可以推翻我對自己和兄長關係的不良感覺。

有時候,機緣巧合下,接觸到一些比我大但年齡相若的「哥哥」,我真的很羨慕,若果「他」就做我哥哥,那多好。就算是同齡的朋友,那些做哥哥的,我也羨慕,若果我就做「他」的弟弟,那多好。

初中的時候,哥哥往外國讀書,家裡就只剩我和爸媽。身旁沒有人,有甚麼心事要找人傾訴,找誰?不會是爸媽的,青少年有心事,有多少個會找爸媽情深款款的傾談。那麼,我找誰?我找音樂。最終愛上音樂,我想與這點實在是有關係的。
哥哥某年某日回來了,從此家裡又回復本來的人數。結果,我還是孤獨,我始終沒任何可能體會到所謂兄長的愛護與關心。我對着他,就只有憂心、嘆息,有時候更是埋怨。

幸好人大了,開始會跟父母說多一點比較深入的話,心裡就不致壓抑得那麼厲害。多認識了一些人,又多交了一些朋友,有了抒發和溝通的渠道,人就快樂了。太深入的心事,很少對人講,要不寫下來,要不拋諸腦後,做其他可以使身心舒曠一些的事,例如跑步、閱讀--都是一個人自己做的事,也許因為近廿年來,已經太習慣了。

為甚麼突然來挖自己的瘡疤?因為我又感到那麼的孤獨了。在家裡,我想,我是沒有真真正正的快樂的。無奈的是,沒有家人,我也不能真真正正地快樂。不過,始終,與朋友一起、旅行、離開香港、離開家、自己孤身闖蕩,是近乎真真正正的快樂,至少,比在家裡的快樂更加更加快樂。那種快樂來得更加真摰、更加無懼、更加完整。

2011年7月7日 星期四

尷尬事

好尷尬,比在斜路上盛滿橙的膠袋破了,橙一個一個滾下坡,更加尷尬。

今天回了中大,在Coffee Corner吃午飯。有些心不在焉,一不小心把錢包裡所有硬幣都跌了出來,叮叮咚咚的灑了一地都是。港幣和台幣本來分兩格放的,現在都混作一團了。顧不得尷尬,我只顧彎腰一個一個的把硬幣撿起來。就在這時,我想起老婆婆在斜路上跌橙的經典場面,心裡預期一定有甚麼好心人會來幫我把那一地的錢幣撿起。但我一直撿,等食物的就只顧等食物,吃飯的就只顧吃飯,閒着的可能就看看我如何收拾殘局。我已顧不得身旁的人有甚麼眼光和神情了,就只顧把錢幣撿起。結果,好像只有一個人幫我撿回兩個飛得太遠的錢幣,其餘的,我都在十秒之內親手撿回了。

寫到這裡,我突然想數數,我的錢包裡究竟有多少個錢幣,究竟跌出來的有多少個。原來,有二十一個。幸好旅行前把錢包裡收藏的英女皇硬幣拿了出來,不然今天要撿的錢幣可能有五十多個。